著名慈善家李春平的传奇故事,已经成为媒体炒作、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
对李春平传奇经历细致的叙述和流畅的文笔固然是吸引我的原因之一,更让我感到欲罢不能的是,作者展示了一个从近距离看到的层层迷雾之后的李春平。
正面、侧影、背影……言谈、举止、内心……过去、现在、将来……作者把自己所听的故事、所见的现实、所感悟到的哲理似乎很随意地组合在一起,于娓娓述说中勾勒出历史印痕,衬托出人物心态,刻画出人性强调自我与善良本质的重叠。
一个看似八卦其实并不八卦的故事,便因着集合了新中国不同时代百姓生活的缩影,诠释出传主传奇生涯背后的那份悲怆与无奈,而产生出震撼人心的力量。
本书作者以细腻的笔触刻画出一个老红军后代从人生低谷步入著名慈善家的人生轨迹,特别是她从近距离看到的李春平更是为常人所感到新奇。正面、侧影、背影……言谈、举止、内心……过去、现在、将来……作者把自己所听的故事、所见的现实、所感悟到的哲理由诸多片段组成一部读来栩栩如生的人物传记,令人掩卷之后不得不重新考问自己如何理解“幸福”的意义。
【主题故事】·老红军的后代
在中国历史上,公元一千九百四十九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年份。那年年初,伴着三大战役的隆隆炮火,中国人民解放军以排山倒海之势自北向南挺进,“天翻地覆慨而慷”的欢腾景象接踵地出现在中国版图的大小城市。待到秋高气爽的10月1日,28响礼炮在古都北京响彻云霄,一声“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震撼了全世界。
新中国成立前后,数不清的新生命呱呱坠地,于是若干年后就出现了“共和国的同龄人”这样一个带有荣耀光环的名词,令众多出生在1949年的男女为之骄傲不已。我们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共和国的同龄人”之一,当年他也是在襁褓中即沐浴了新中国的**缕霞光,经过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后,他成了一个经历独特的传奇式人物,其名字也在中华大地上不胫而走。
他叫李春平,一个中国有名的慈善家。
倒退几十年,中国人无论在求学还是从业时特别讲究个人经历和家庭出身,而那些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被归于“红五类”的家庭更是曾经对许许多多的普通中国青年有着意味深长的魅力。从小到大,李春平无论在何种表格中填到“家庭出身”这一栏时都带有一种难以掩饰的自豪,在“革军”这个简单的浓缩词汇中,蕴藏着他的父辈从枪林弹雨中走过的光荣历史。
正是那个处处洋溢着革命气息的家庭为李春平的成长铺就了一条阳光之路,即使是在“家庭出身”已经被淡漠的当今时代,他也一直为自己的家庭感到骄傲。“我们家我爸爸、我妈妈一个是老红军,一个是老八路。我妈小,我妈当年是做童养媳的,受不了那个苦才出来当兵,参加八路军的。”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李春平坐在陈设得古色古香的办公室里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和大多数追述人生的被采访者一样,他首先谈到自己的父母,因为这是他得以孕育生长的根,他们对他善良性格的多年不变以及促成他今天的成就起着*直接的作用。
“我爸爸是山西临汾人,1936年1月份参的军。我以前不知道咱们国家有个划分,36年以前参军的都划为红军时代。38年是属于八路军的,36年以前是红军时期。”李春平在解释这些与荣誉相关的时代杠杠时,眼眸里闪现着自豪的光。
红军在新中国历史上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名词,她是中国共产党拥有的**支正式武装力量,也代表着从1927年南昌起义到1936年长征胜利这10年间中国革命所走过的一段艰苦历程。随着岁月的流逝,中国红军时代的大多数将士已经作古,如今的存活者年龄*小的也在85岁以上。李春平的老父亲正是采访时为数不多的健在老红军之一,这也是让他一提起老红军爸爸备感骄傲的重要原因。
让许多人没想到的是,说话带着一腔南国口音的李春平祖籍居然是三晋古城临汾——不过,对于父亲的老家他却是十分陌生。
临汾古称平阳,是中原大地上的一座著名古城。考古证明,早在十多万年前的石器时代这片土地上就生息、繁衍着中华民族*早的原始人群和村落;据古代文献记载,中国原始社会时著名的尧王访贤、让位于舜的传说就发生在这里。由于东倚巍巍太岳,西邻滔滔黄河,北与吕梁山毗邻,南与运城接壤,临汾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20世纪初期,临汾的穷苦人家多如煤石,他们不知祖先是何年何代迁居于此,也不知自家在此生活了多少代。
李春平的父亲李家保就是这样一个出生在贫苦家庭中的农民子弟,他仅仅在亲戚的资助下读过两年小学,生活的艰辛使他从小就领略了饥寒交迫的含义。20岁那年,接受到进步思想影响的李家保为了能让穷人都过上好日子参加了游击队。红军东渡黄河后,他又成为红军十五军团七十八师的一名战士,并很快加八了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爆发后,七十八师改制为八路军一一五师,李家保先后参加了平型关战役和晋东南粉碎敌人九路围攻的激烈战斗,他也在冲锋陷阵中屡立战功,从战士、班长升任为连党支部书记。为了表示自己奋勇杀敌不屈不挠的决心,这位年轻的军人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李挺,这个名字激励着他在通往新中国的战斗征程中不断挺进。1940年5月,李挺成为新四军三师八旅的一名连指导员,从那以后,他当了多年的政工干部,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多次因深入细致地做好思想政治工作和骁勇善战受到表彰。
战争年代的部队生活动荡不安,军人的职责使李挺一直无暇顾及个人婚姻大事。直到1948年春天,那时他是二十九军后勤部政治处的组织股长,这位参加革命战争12年,已经整整32岁的老红军战士才与部队中的一位女同志结了婚。
淮阴,江苏省一个普通而幽静的小县城,中华人民共和国**任总理周恩来的故乡。
1949年春节过后,这里变得热闹起来。熙熙攘攘的人流,吱吱呀呀的独轮车,街头上随处可见身着棉布军服的人民解放军战士,其中不乏无论多么疲惫也掩不住满脸秀气的英俊女兵。
这是淮海战役总攻发起前的一个天气晴和的日子,浓浓的硝烟气息却无法遮挡住南下部队中*自然的人伦风情。
2月25日夜晚的月亮似乎特别皎洁,银白色的光华穿透树梢倾泻在坎坷不平的土路上。县城边的一座大庙前,一个身材矫健的中年军人不停地来回踱步,面色中渗透着兴奋、不安,还有些许的焦虑。连续几个小时了,他都在盼望着自己生命延续的那一声啼哭,等待着一个婴儿的诞生。
夜深了,小城早已归于寂静,中年军人仍在那里一圈接一圈地转着,脚下的土路被碾出了一个个深浅不等的印痕。他的不安直到凌晨时分才全部变成兴奋——那声期盼很久的婴儿啼哭十分高亢,以至周边人家的雄鸡都提早一个时辰争相引颈鸣晨。
“是个男孩子。”大庙里传出了口信。中年男子一改往日的沉稳,双脚离地蹭地蹿了起来。“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他口中喃喃自语,又好像不太相信这个事实似的给了自己一拳,直到看见婴儿那张红扑扑的小脸,中年军人李挺同志的思绪才真正回到现实中来。
他记住了自己儿子的生日:1949年2月26日。
李挺和妻子给这个刚刚出世的男孩儿取名李春平,其中的寓意是:祖国的春天来到了,他们一家人可以在和平环境中幸福地生活。
儿子的降生给李挺带来了好运,几天后,他被升任二十九军山炮团政治处副主任。双喜临门,令他更喜欢这个带给自己无比欣慰的漂亮儿子。
那时候,李挺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28年后,自己会把这个*钟爱的唯一儿子撵出家门,又过了28年,这个曾经被他抛弃过的儿子却成了他的骄傲——儿子成了世界级富翁和中国著名的慈善家。
战争并没有因为新生命的降生而停下脚步,相反,新中国的呼唤催促着南下解放大军的炮火越来越猛。父亲要带兵打仗,母亲也不能脱离岗位,襁褓中的李春平被放进了马夫的箩筐——战争年代好多军人的孩子都是这样跟着部队走,他亦没有什么例外。就这样,在前面一个筐装满文件,后面一个筐晃着小脑袋的情形下,李春平在箩筐里从躺到坐,渐渐认识了这个世界。沐浴过淮海战役的炮火后,他随着父亲的部队打过长江,从上海、福建一直打到祖国*南边的厦门。等到这个忽闪着一对大眼睛的男孩子能够离开箩筐利索地走路时,已经到了1950年6月,李春平的家在福建漳州附近的漳浦县落下脚,那时他父亲的职务是二十九军山炮团政治处主任。
对于父亲,李春平很老实地承认自己小时候和他很生疏,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当然是因为父亲的早出晚归。“父亲总是忙忙碌碌的,平时真的很少见到他,他只有晚上回来。而且那时候他老去外面开会,几个月不回来的情况也有,我就跟我妈妈一起生活。还有那时候的阿姨。”他拼命搜集幼年记忆中的父亲,说来说去只归结为“好像总是在开会。”
至于母亲,李春平提起她时露出很怀念的神情,因为她已经去世多年,而且在她离世时李春平没能在身边见她*后一面。
李春平的母亲是江苏盐城人,一个典型的美女,因为从小被送出去当童养媳,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李春平已经十来岁,那时候他的母亲才**次把他带回江苏老家住了一段时间。就在这次,李春平**次也是*后一次见到据说是带点法国血统的外婆,而且见到了同母异父的姐姐,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母亲的**个孩子。母亲在家很少提起姐姐的身世,后来姐姐也从不同他们住在一起。虽然上一辈儿留给李春平一个未解的家庭成员之谜,但他很理解母亲,而且对母亲一直敬重有加。
“我母亲年轻时很漂亮,我长得很像我母亲。”在从容地讲述完一大段家庭历史后,李春平用这句话作为对母亲断断续续追忆的总结,语调中,流露出无尽的思念和崇拜。
从地图上看,漳州已经到了中国版图的*南端,直线上离台湾海峡只有很短的距离。那里依山临水四季常青,如果不是蒋家王朝占据了台湾岛,这座美丽幽静的小城更似是一片令人神往的世外桃源。
没有人知道,漳州的青山换过多少次绿装,漳河的长水悠悠流淌了多少年,是历史的发展将这座小城的安宁悄然击退,于是漳州就有了作为海防前线的特殊身份。20世纪五六十年代,新中国为了对占据台湾的国民党形成威慑,每天都要按时向马祖打炮,李春平父亲所在的部队就是山炮团,他是从小听着隆隆的炮声长起来的。
“我小的时候家里根本就没人管我,从6岁起我就自己背着书包光着脚丫子上学去了。从我们部队驻地到学校要翻过两座山,你想那么小的孩子就独立了,经常碰到蛇什么的也不害怕。”回想起童年的情景,李春平露出骄傲的神情。他说自己虽然是部队子弟,但是除了吃饭上灶这一点,小时候的生活跟农村孩子没什么太大区别,也从来没有过优越感。“我们的生活已经跟当地老百姓打成一片了,那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叫手纸,就拿小树枝擦屁股。”李春平举了一个*典型的例子。他绝对不是在编故事,那种生活方式在四五十年前的中国农村极为常见。
李春平整个童年时代都是在漳浦度过的,他在那里的小学读完了六年级。漳浦四季常青的大山不知留下他多少赤裸的脚印,从小到大,从远到近。沙沙作响的百年老树、透过树荫照在山路上的阳光、唧唧喳喳欢蹦乱跳的小鸟、熙熙攘攘你追我赶的身影伴随着回忆构成一幅幅清晰的画面,令人陶醉,更令人难忘。
回忆可以带给人无穷的遐想。聊着往事,李春平伸手在空中挥了一下,仿佛要抓住那段逝去的时光。
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一段*快乐的光阴,唯一不足的就是偶尔要挨父亲一顿臭揍。
“我爸爸脾气也挺厉害,小时候我稍微做错事,做不对了,他就打我。”李春平歪着头谈论着他父亲的暴躁,马上又联想起母亲。“我妈妈对我挺疼爱的,她老护着我。”他很温情地说。
儿时记忆*深的一次挨打是因为偷荔枝。那次,李春平和几个部队子弟跑到人家生产队摘荔枝解馋,结果让大队干部抓着了。人家问李春平“你爸爸是谁?”他抖了个小机灵说出一个司令员的名字,那位也姓李。按李春平的想法,或许人家一听说是司令员的孩子就放手了,没想到,对方却一个电话打到部队查明他在撒谎。偷了荔枝还撒谎,企图狐假虎威逃避惩罚,这让李春平的爸爸气得脸色铁青。那天晚上,小李春平凿凿实实地挨了一顿揍,连他妈妈也护不住了。光打还不算,李春平那个脾气拗得像头牛的老爹居然让他站在门外反省了一宿,“好好想想怎么做个正直的人”,把儿子推出门的时候他老子甩下一句话。那一年,李春平不到10岁,但却牢牢记住了这顿暴打和挨打的原因。“我爸爸狠揍我一顿是教育我不要说谎。”李春平十分明白他父亲的用意,说起这事儿时没有一点儿余存的怨恨,而这件小事带来的教育也伴随了他从幼年到成人。
很快,父亲就让不谙世事的李春平体会到了他的爱。也是在那段时间,李春平得了脑膜炎,他被迅速送到了漳州的部队医院。“我也不知道我得的什么病,我也不知道这个病的危害性有多大,反正就记着我妈妈看着我哭啊,我爸爸那时候也掉眼泪了。”李春平深情地说。这是他**次看见平日很威严的父亲掉眼泪,他心里明白,父亲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我大了以后我妈妈告诉我:你小时候得脑膜炎差点傻了。脑膜炎很容易傻的。”这时他才真正明白父亲那时为什么着急,为什么会落下眼泪——说到底,他是这个家里的唯一男孩儿,更是他父亲的连心肉。
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小学时的李春平也很喜欢被老师表扬。多少年后,他对**次获得的荣誉还记忆犹新。“我们那个班的班长是个女生。她爸爸好像是一个公社的干部。有一次我们自己去海边玩,回来之后过一座山她摔到山谷里面去了,摔骨折了。老师提出一个倡议,发动每个同学给她捐钱。我向我爸爸要钱,那时候一分钱可以买一块糖,我爸爸给了我两块钱我全都捐了,成为我们班**名。那时候老师表扬我,我特别高兴。”两块钱,在20世纪50年代确实是一笔不可轻视的财产,它可以是平常人家一个月的菜钱,也可以是一个农村学生一年的学费,如果李春平的爸爸不是部队的“大官儿”,肯定不会出手就给孩子两块钱。就在那次,李春平**次对钱有了概念,在他童真的眼睛里,两块钱就意味着好多好多的糖果和米花球,他要把这些好吃的全都送给受伤的班长。这两块钱带来的甜蜜在李春平心里延续了很多年,直到半个世纪之后他提起这件事还是满脸兴高采烈,酷似一个刚刚受过表扬的小学生。
读完小学之后,李春平的爸爸荣升了,他们一家搬到福州的闽侯军分区大院,他父亲那时担任军分区政治部主任。对于少年李春平来说,军营是一个纯净的世外桃源,衣着朴素、言语真实,人和人之间没有欺诈和利用,一家有困难大家来帮助,这就是军队大院留给他的*初印象。在绿军装的熏陶下,李春平如小树苗般直溜溜地成长起来。
刘云萍,1978年就读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曾亲聆启功、许嘉璐、韩兆琦等名师教诲。当过多年记者、编辑,现为专业作家、北京师范大学客座教授。
自1992年起涉足人物传记写作,撰写过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老一辈革命家和谢希德、邹承鲁.李林等百余位院士及丁荫楠、王铁成、李乐诗等各界著名人士百余名,并创作有电视剧《邓宝珊将军》及《西花厅岁月》等图书。除人物传记外,喜欢科普文章及叙事散文写作,其中《走进中国太空人培训基地》为全国百佘家期刊转载,“眼睛是怎样看到东西的》被收入高三语文教材;曾有多篇散文获国内外大小奖项,另有《解读北京的符号》、《游北京逛西城》等多部文化、游记类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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