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全部道路就是从孤独走向人间。
我是这样一个作家,他写书就像是为自己的后辈写一篇关于心灵的遗嘱,为的是让他们理解他自己所不理解的东西,并吸收它,从而受益。
隐约有这么一个想法:丢开一切多余的东西,汽车,猎枪,狗,摄影,而只做一件事,为的是能够勉强“收支相抵”,也就是借助自己的全部日记,写一本谈谈我自己的书。
我说的是我自己的事,但不是为了自己,因为我是根据自己来认识别人和大自然的,如果我写上“我”,那么这并不是我在日常生活中的那个“我”,而是从事生产的“我”,和我个人那个“我”的区别,就像如果我说的是“我们”一样。
日记中我那个“我”应该和艺术作品中的“我”一样,也就是照永恒的镜子。
《普里什文随笔选》系作者晚年所留下的一部日记体散文《大地的眼睛》的选译本。包括“通向友人之路”、“沉思”、“人类的镜子”三部分。“这是一部惊人的巨著,充满富有诗意的思想和出乎意外简短的观察结果——普里什文在这些日记中用两三行文字表达出来的这些观察结果,如果加以发挥,就足够另一个作家写出整整一《普里什文随笔选》来。”(巴乌斯托夫斯基语)
白桦冷得发抖
整整一夜狂风怒吼,在屋里可以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早上并不太冷:一会儿太阳探出头来,一会儿乌云密集,雪糁犹如从口袋里撒出的一般。云在空中疾驰,白桦摇摇摆摆,冷得发抖。
静静的雪
谈到寂静,人们常说:“比水还静,比草还低”。但是还有什么能比正在飘落的雪花更静呢?昨天整整一天都在下雪;仿佛是它从天上带来了寂静。
这纯洁的雪,在纯洁的三月的光辉中,用它婴儿般的丰满造成了这笼罩一切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东西的寂静。一切声音只不过是增强寂静的效果:雄鸡高唱,乌鸦聒噪,啄木鸟仿佛在擂鼓,松鸦歌声婉转,但这一切只是使周围显得更静。
多么寂静,多么美好,似乎觉得,你自己对生活的理解也在明显地增长,仿佛达到了这样的高度,那里既没有风,一切都沉浸在寂静之中。
活了的枞树
上面只见一片积雪,但由于阳光的作用,看不见的小水珠向下渗透到小树枝和雪接触的地方。这一点儿微不足道的水冲洗着树枝,雪从枝头跌落到另一根树枝上。小水滴从一枝落向另一枝,针叶微微颤动,由于雪和水滴,整棵枞树仿佛活动起来,激动不安,微微颤抖,光彩四射。
迎着太阳从枞树后面看上去特别好看。
雪下的河
河是那么白,全都覆盖着积雪,只有根据岸上的灌木丛才能辨认出河岸。但有一条明显的小路,蜿蜒曲折通过河面。不过因为白天雪下有水的时候有人从这儿走过,水流进他的脚印,结成了冰,现在从远处可以看得出小路,但在上面走,冰却很脆,一踩就碎。
和妇女们的谈话
晚餐时,两位姑娘坐到我的桌边。
“为什么在您的书里有一种让人觉得亲切的感觉呢?您爱人类吗?”一位姑娘问。
“不,”我回答,“我不是爱人,而是爱语言,我总是和语言接近,而和语言接近的人,他也就接近人的心灵了。”
和妇女们谈得十分投机。
“跟您很容易谈得来,”她们说,“仿佛您也是个女人。”
“当然啦,”我回答,“要知道,我也是在生产啊。”
思想也像有生命的孩子一样,是诞生出来的,在问世之前,也要孕育很长时间。
温暖的林间空地
当你进入森林,一切都变得那么寂静,*后,阳光射进风吹不到的林间空地,使积雪渐渐松软。
四周白桦茂密,枝条呈栗色;透过白桦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清澈如洗,一朵朵透明的白云掠过碧空,仿佛有人在抽烟,竭力想吐烟圈,可是总吐不成。
椋鸟飞来了
早晨天气晴朗,阳光洒满天空,犹如金光闪闪的玻璃。沿岸的冰已经融化,水面越来越宽,已经可以看出,冰漂浮在水上,虽然肉眼看不清,但正在悄悄地隆起。
杜尼纳的树上已经有椋鸟了,一些小小的朱顶雀也已飞来,树上落了很多,正在唱歌。
我们寻找该在哪儿安家——买一所别墅,而且是那么认真,似乎确实有些打算,但同时心里却又暗暗地想:我一生都在寻找该在哪儿安家,每年春天都要在什么地方买一所房子,而春天正在逝去,鸟儿们已在孵雏,童话也随之渐渐消失了。
天越美,大自然就越是坚决地向我们挑战,挑逗说:天嘛,倒是不错,可你呢?大家都在应战——各人有各人的方式。
米哈依尔•米哈伊洛维奇•普里什文(1873—1954),这位歌唱大自然的诗人,对我国的文学爱好者来说,已经不是一个陌生名字了。诚然,他留给这个世界的不是诗,而是独具一格的散文,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的散文也许比某些徒有诗的形式的诗更富有诗意,他的散文能在人心灵深处激起对美的憧憬,或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能“使美成为善的太阳。”
有一些书是永远不会过时的,虽然它们从来也没有时髦过。普里什文的作品就是如此。普里什文自己虽然谦逊地说,他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成就”,“名望甚至还不如一个中等作家”,但他深信自己会在人民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深信他的“种子”——作品——“能够发芽”,而且会开出蓝瓣金蕊的“勿忘我花”,也就是说,人民是不会忘记他的。他的预言果然应验了,他的作品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在他逝世三十多年以后,读者对他作品的兴趣不但未尝稍减,反而日益增加。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只有在俄罗斯人民灭亡的时候,才能把我消灭,但人民不会灭亡,也许,它不过刚刚开始生活。”
普里什文的创作植根于对人民的爱:“我写——也就是说,我爱。”但他决不去迎合什么,而是根据自己心灵的命令写作。他说:“我的一切研究都是从我自身开始的,我把自己的题目,像一个空桶样,放进自己的井里,如果吊桶是空的,我就抛弃这个题目,犹如抛弃已经死亡的东西。如果从井里打上水来,我就用这活命的水喷洒到沉睡着的素材上去,于是不知为什么我就忘记了自己。”就这样,他把“不朽的灵魂吹进”一切引起他深思的事物中去:即使那只不过是一片落叶,一只死蝴蝶,草尖上的一滴露珠……于是这一切就都有了生命,用它们美的光辉向我们展示出善的真理。
和高尔基的友谊始终是普里什文思想上和文学上最可靠的精神支柱。高尔基说:“细读您的著作,我发现了您所独具的优点……在我看来,您所写的不是自然,而是比自然更大的东西——是大地,是我们伟大的母亲。”对普里什文的语言,高尔基曾作过这样的评价:“在尼•谢•列斯科夫之后,我们的文学艺术中还没有过如此老练的大师。但列斯科夫是天才地运用叙述的语言,而普里什文则是完美地令人惊异地掌握了描绘的语言。他当真是在‘塑造’。他的句子在作手势,他的语言则在进行思索。”
普里什文出生于奥廖尔省叶烈茨县一个商人家庭里。他在里加综合中等技术学校学习时参加了马克思主义小组,翻译过恩格斯的《反杜林论》和倍倍尔的《妇女和社会主义》。因为进行马克思主义宣传,于1897年被捕入狱。出狱后,俄国的学校已对他关闭了大门。于是他到了德国,进来比锡大学,学习农艺。在来比锡,他曾大量阅读斯宾诺莎、康德、尼采和歌德的著作。后来,他又去过巴黎,一次没有结果的爱情始终留在他的记忆里,直到晚年,他还曾在日记中提起,并把诗比作树用来医治自己伤口的树脂。回国后他曾在克林和卢加作农艺师,还为一些农艺杂志写过稿子。他的第一篇文学作品是儿童故事《萨绍克》。但使他终于走上文学创作之路的是《在鸟不受惊的地方》。著名诗人亚历山大•勃洛克看了这部作品,说:“这当然是诗,不过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因为这部作品,普里什文成为俄国地理协会的正式会员,并获得银质奖章。此后,他曾在祖国到处游历,这些旅行为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灵感。但俄罗斯中部地区在他的创作中更占有特殊的地位。他的晚年就是在俄罗斯中部地区,在莫斯科州度过的。他不像有些作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闭门写作,而是带着铅笔和小本子到森林里去,随便坐在一个树墩上,让笔跟踪他的思想,记下大自然在他心中唤起的一切。
他的主要作品有:《小圆面包》(1908),《克鲁托亚尔的野兽》,《鸟的坟地》,《看不见的城市的墙边》(1909),《亚当和夏娃》(1909),《黑脸的阿拉伯人》(1910),自传体长篇小说《恶老头的锁链》(1960,全文出版时作者已去世),《仙鹤的故乡》(1929),《亲爱的野兽》,《人参》(1933),《没有披上绿装的春天》(1940),《叶芹草》(1940),《列宁格勒儿童的故事》(1943),《当代的故事》(1945),《太阳的宝库》(1945),《造船的密林》(1954)等。《大地的眼睛》是作者晚年(1946—1950)的日记体散文。在《作者的话(代序)》中,他说,他“写书就像是为自己的后辈写一篇关于心灵的遗嘱”。巴乌斯托夫斯基在自传体长篇小说《一生的故事》中谈到普里什文时,普经说过这样一段话:有一次普里什文对我说,他发表的一切作品和他的日记,和他每天所作的笔记相比,是完全微不足道的。他一生都在记笔记。他主要是想为后代保存这些笔记。普里什文去世后,这些笔记中有一部分已经发表了。就其内容来看,这是一部惊人的巨著,充满富有诗意的思想和出乎意外简短的观察结果——普里什文在这些日记中用两三行文字表达出来的这些观察结果,如果加以发挥,就足够另一个作家写出整整一本书来。这里巴乌斯托夫斯基所指的显然就是《大地的眼睛》。接着,巴乌斯托夫斯基进一步指出普里什文创作的特点:如果说文学中有潜台词——作品的第二种含意,如同回声一般反映主音并使之在我们意识中巩固下来的、第二次出现的幻象——那么普里什文就揭示出了俄罗斯大自然的潜台词。这一潜台词的秘密就是:由于看到小树林、野兽、云彩、河流、僻静的灌木丛,由于看到某一棵醋柳第二次开花,产生了他个人的十分隐秘的内心感觉,这种内心的感觉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并赋予大自然一种特殊的、普里什文的面貌。普里什文本人仿佛就是俄罗斯大自然的一种现象。巴乌斯托夫斯基的这段话也许是帮助我们理解普里什文的作品、特别是《大地的眼睛》的钥匙。普里什文往往是在自然现象中看到他所认为的人类社会的真理,把大自然看作人类的镜子。普里什文的有些作品,如像《大地的眼睛》中的某些章节,似乎难以看懂,这也许是因为,他是用他自己“独特的、有时对于周围的人来说不易理解的语言表达他那些十分独特的思想。”而且《大地的眼睛》中有些段落本来就不是一篇完整的作品,而只不过是作者为自己草拟的简短提纲,需要读者以自己的想像力“加以发挥”,才能看到“整整一本书”中所包含的丰富内容。《大地的眼睛》共分三部分,第一部分题为《通向友人之路》,第二部分题为《沉思》,第三部分题为《人类的镜子》。全文约三十万字。这里选择的不过是全文一半的样子。对关于艺术、创作和含有人生哲理的章节,特别是《沉思》那一部分,介绍得比较多一些;第三部分中《一年四季》一章,全文都译出来了。另外,作者对各种事物的各种不同看法,也想尽量介绍给我国读者,以便对作者的观点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而不致像鲁迅所说的那样:由于历代选家只选了陶潜的《桃花源记》、《归去来辞》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类的作品,使一般人只知道他“飘飘然”的一面,而不知道他还有“精卫衔微木,欲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长在。”那样“金刚怒目式”的诗篇。由于是选译,又列入“外国名家散文丛书”,出版时特以《普里什文随笔选》为书名。本书是根据苏联列宁格勒出版社1978年出版的《普里什文文集》(一卷本)选译的。以译者的水平翻译这样一部“惊人的巨著”,错误和不妥之处自然在所难免,希望得到不客气的批评、指正。译者 1987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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